大妈股民：股灾中血战 中央会来救我们

　　虽然没有一起唱国歌，但李女士同意唱歌的那些人的说法，“这一次股灾是以美国为首的境外敌对势力操纵的，为的就是搞垮中国的经济，进一步破坏中国的稳定。”李女士说，一起炒股的邻居陆女士“都打算割肉清仓了，结果听到要跟敌对势力抗衡，就咬咬牙借钱补仓了。她说不能让敌对势力毁掉中国的股市，要跟敌对势力血战到底！中央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风险过去了吗？

 

　　救市惨胜之后

 

　　战争最为焦灼的阶段，作为救市的“高级指挥官”，证监会主席肖钢每天下午都会把同僚们召集到一起开会，气氛凝重。

 

　　从6月12日中国股市站到今年以来的最高位后，仿佛遭受了什么惊吓般，突然掉头向下。不久之前，股民们还在传说着股市里遍地是黄金的神话，转瞬间，他们就被卷入看似无法停止的下跌中。一个月时间，中国股市市值蒸发超过18万亿，相当于一个德国或16个希腊的国内生产总值。每一分钱，都曾经是股民口袋里的真金白银，被套牢者，比比皆是，许多人甚至倾家荡产，遭遇绝境。更多的股民，不断呼吁政府强力救市。

 

　　呼声与怨念，通过各种方式传到了位于北京金融街(加入自选股,参加模拟炒股)19号的富凯大厦，这里是证监会的所在地，而肖钢，则位于风暴眼的中心。在那段时间里，这位头发花白的证监会掌门人夜以继日地工作，某个晚上，还有人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证监会的餐厅里吃饭，周围空空荡荡。

 

　　中国股市的情况错综复杂，单靠证监会一己之力，已撑不起大盘上那条不断下跌的曲线。7月4日下午，国务院把央行、证监会、银监会、保监会、财政部、国资委以及主要央企负责人召集到一起，开会商讨对策。一场跨部委的股市保卫战就此打响，甚至连与金融市场相距较远的公安部都参与其中。中国政府开启了一场迄今为止最大力度、牵涉范围最广的救市行动。目前来看，惨烈取胜。

 

　　但造成中国股市暴涨暴跌的隐患，并未完全清除。

 

　　关键时刻

 

　　7月3日，沪深两市跌幅超过5%，当天是周五，这是糟糕的一周。股市虽然可以迎来两天的喘息时间，但“可恶的周一”很快就会到来。

 

　　肖钢打算利用股市的这段暂休期间，寻找救市良策。全国21家券商的老板们，接到了从富凯大厦拨出的电话：7月4日，赴京开会。人在外地的券商大佬，只好连夜乘坐飞机头等舱赶到北京。

 

　　7月4日他们又早早起床、出发，赶往中国最为核心的金融区域：金融街。上午八点钟刚过，陆续有大约十位券商大佬进入证监会。据知情人士向本刊透露，本次赴会的券商高管全部为董事长，他们疲惫而又疑惑，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的会议上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论。

 

　　会议在一片凝重的氛围中开始，主题并不意外——救市。肖钢当然也出现在了会场上，他看起来虽然疲惫，但语调冷静地向参会的券商高层表示，政府有能力、有信心、有条件维持市场稳定。会上要求21家券商要做行业的领先者，为恢复中国资本市场应有价值做出贡献。

 

　　券商怎么做？出钱！但是到底出多少，会上一度陷入僵局，当时与会者对出资占净资产的比例并没有统一意见，但大家一致同意出资总额不低于1000亿元。“会议最终决定21家券商按照6月底公司净资产15%这个百分比进行出资，总额应可以达到1000亿元。”前述知情人士说，计算最后，凑了个整数，得出了1280亿元的结果。这个建议提出以后，21家券商一致通过。

 

　　但钱有了，如何花？会上出现了不同意见。据《财新周刊》报道，一位大型券商负责人提出是否要成立一个“投决会”，来决定资金如何使用，但是这一建议立即被否定，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资金必须在7月5日上午11时之前到位，交由中国证券金融公司（下称证金公司）统一操作。

 

　　坊间一度传言，管理层请了香港的操盘手，具体负责这笔救市资金的操作。前述知情人士并没有否认上述说法，用他的话说：“请谁不知道，至少目前银河证券的两名员工从7月6日8点到证监会报到，直到现在（7月12日）还没有回来。”

 

　　贪欲之门

 

　　52岁的海口市民李女士一直在焦灼地等待。

 

　　6月初，沪市大盘4700点的时候，李女士觉得牛市已经到头，准备全部卖掉。但因为人在外面交易不便，便叫丈夫帮忙操作。李女士的丈夫是95年入市的老股民，赌性很重，不仅没卖，反而继续补仓。6月底，股票每天都跌，李女士每天都和丈夫吵架，有时干脆整日呆在交易所，不是为了盯盘，只是不想呆在家里生闷气。

 

　　7月2日，李女士的儿子去海口申银万国证券交易所接母亲，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当时屏幕上一片绿，一大群大爷大妈聚在一起，面对着屏幕唱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看过民国戏里穿着中山装的学生们挥舞着手臂唱‘中国不会亡’没有？这群大妈大爷们也就是这么唱国歌的，手势身姿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些激昂多了些悲戚。”李女士的儿子说，“当时我在心里暗下决心，如果我妈也在这个荒诞的队伍里，我扭头就走。幸好我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貌似生无可恋，但至少没有什么丢人的举动。”

 

　　虽然没有一起唱国歌，但李女士同意唱歌的那些人的说法，“这一次股灾是以美国为首的境外敌对势力操纵的，为的就是搞垮中国的经济，进一步破坏中国的稳定。”李女士说，一起炒股的邻居陆女士“都打算割肉清仓了，结果听到要跟敌对势力抗衡，就咬咬牙借钱补仓了。她说不能让敌对势力毁掉中国的股市，要跟敌对势力血战到底！中央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股市下跌，利益受损的时候，人们总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替罪羊。但蓝海金融控股有限公司总裁苏思通认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贪欲。这位手中掌握着400亿元私募基金的80后总裁平均每天要见0.5个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2家机构，5个资深投资人，数不清的散户，他说股市是阅人的最好场所。

 

　　虽然贪欲是每个人的人性，但此前从来没有被如此放大过。出现于2008年左右，最初被应用在股指期货上的民间借贷，在大牛市的诱惑下，被移植到股票市场。这种后来被称为场外配资的借贷模式，很快就吸引了众多散户跟进。一个手中拥有10万元的散户，就能够从配资公司借贷到50万甚至100万。

 

　　牛市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开心。配资公司赚取利息、系统提供商赚取系统使用费、券商营业部赚取佣金，借贷者能够筹借到远超自己偿还能力的钱从股市掘金。据中国证券业协会公布，以恒生HOMS、铭创软件以及同花顺(加入自选股,参加模拟炒股)为渠道的配资规模总额接近5000亿元，也有分析人士认为，真实情况可能比这个数字更为庞大。

 

　　苏思通说，股市如果还像从前，只炒自己兜里的钱，被套，陷入漫长等待，盼着回本，人生总还有个盼头。但自从融资融券推出以来，信托、基金推出结构化产品，民间推出高杠杆产品，于是有了万亿成交量，有了38个涨停板，有了千倍市盈率，有了国家战略牛市。终于，股神遍地；也终于，曲终人散。各种踩踏、跌停、300点长阴、连环清仓。一旦萌生贪欲，地狱之门随即打开。

　　只有更糟

 

　　对场外金融市场发生的这一切，肖钢并不陌生。在执掌证监会前，他曾在银行系统工作了31年。2012年底，时任中国银行(加入自选股,参加模拟炒股)董事长的他，在《中国日报》发表的关于影子银行的文章称：“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庞氏骗局。在一定的条件下，投资者一旦失去信心并减少他们的购买或退出理财计划，这样的击鼓传花便会停止。”此前几个月，他在达沃斯论坛上，也下了一个忧心忡忡的判断：中国金融五年内最大风险是中国式的影子银行体系。

 

　　目前“影子银行”有三种最主要存在形式：银行理财产品、非银行金融机构贷款产品和民间借贷。很多场外融资的资金，就来自这些“影子银行”。

 

　　对这个问题的忧虑，并不仅仅源自肖钢的个人性格，或许也部分源于他曾经经历过真正的金融危机。

 

　　他的工作履历始于中国人民银行，从时任行长吕培俭的秘书开始做起，在央行22年，肖钢经历了吕培俭、陈慕华、李贵鲜、朱槠基、戴相龙等风格各异的央行行长，与曾担任央行副行长的王岐山也多有交集。

 

　　1998年，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因严重资不抵债被中国政府宣布破产倒闭后，他临危授命，出任中国人民银行广州分行行长，致力于广东省金融业重创后的修复工作。很快，当年10月份，肖钢就当上了央行主管金融监管的副行长，曾是金融系统内最年轻的副部级干部。

 

　　5年后，肖钢又接到组织部通知，从央行副行长任上调赴中国银行担任董事长，从此掌管这家银行整整十年。

 

　　这期间，他遭遇了影响全球的美国金融危机，现在，人们普遍认为，影子银行和杠杆资金是诱发那场金融风暴的罪魁祸首。

 

　　而据《东方早报》报道，当时的中国银行主营海外业务，手中便持有200亿美元的房利美与房地美发行的债券，这大约占据了中行总资产的2.6%。

 

　　一时间，海外市场变得风险丛生，肖钢决定开始在国内扩张的步伐。为了争取发展空间，肖钢还两次冒着“政治风险”，亲自去与证监会、银监会高层沟通，令中行较早地解决了资本充足率问题，获得了新的发展机会。随后，他又带领这家银行完成了A+H股股改上市。

 

　　这次，证监会也意识到了场外配资的风险，只是他们显然低估了问题的严峻性。“实际上政府也许低估了杠杆的效应，在初期没有能够控制好配资，每天两三个点地迅速上涨，造成配资金额滚雪球式的上涨。”上海希瓦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梁宏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之前，你没有去很好地控制，而它已经规模很大了才去限制就太难了。”

 

　　虽然此前一直有风险提示，但证监会真正有所行动是在6月13日，证监会发布通知，禁止证券公司为场外配资活动提供便利。这一天是周末，等到周一，股市开盘，配资商离场，股市也开始了一路狂跌的势头。

 

　　最先离开的是风险最大的配资商，先是1比10，随后是1比5、1比4、1比3的杠杆资金陆续离场。配资商强制抛掉借款人的股票，赎回借出的资金，把几十、上百甚至成千万的损失留给借贷者。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某大型基金公司的基金经理王元焕最担心这股恐慌会向基金蔓延，基民会不堪压力，开始在低位赎回。如此一来，基金公司就只好抛售手持的股票，套现还给基民。此时大量抛售股票，无异于给暴跌的股市火上浇油。

 

　　7月6日，在经历了前一个交易日的又一次跌停潮后，王元焕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基民开始纷纷赎回，不惜割肉。“那两天，几乎所有基金以及配资都在卖股票，跌停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抄不见底

 

　　7月11日，梁宏参加了股票投资社区雪球网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举办的“雪球论坛”。999元一张的门票，有两千多人参加。

 

　　论坛的现场提问环节，一个年轻股民以痛彻心扉般的口气问： “作为一个初级股市投资者，在本次调整中受伤很重，我想请问老师怎么解决投资者人性的问题？”全场都笑了。一位嘉宾回答他，“人性是没办法解决的，这是人的本性。”

 

　　从小喜欢看《大时代》这类商战片，又以美股交易员的身份亲身经历过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梁宏，对这个问题感触很深。股市里，到处能够见到无法克制的人性：“很多人，看到周围有人炒股赚钱，他很心动，不过他想这是有风险的。后面他看到越来越多朋友都赚到了钱，他越来越心动，准备小试牛刀试试水，投入股市果然赚了一些。他开始想股市真的太好了，我把钱投进去，赚钱好快，不用上班，把股市当成提款机了。他可能一开始是小赚的，但最终市场转向，他开始不适应，还在向往反弹，可能还会补仓最终就被套牢？了。”

 

　　贪念之下，便会生出侥幸心理，即便是专业人士，都难免如此。上海一家企业的高管王力几乎已经把炒股当做主业，在自己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他甚至建了一个QQ群，群成员大都是炒股的熟人朋友，资金少则百万，多则千万。

 

　　曾经在2008年市场大跌中被套牢的王力，从教训里培养了更为敏感的市场嗅觉。当沪市大盘跌到4400点左右时，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但他当时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而且还期待着4400一定会触底反弹。没想到，6月底的那段行情，沪指迅速跌破4000点，向着3500点奔去。“这可是我的主力资金，融资额度有上千万，万一被强平，日子不要过了，甚至可能倾家荡产。”

 

　　7月2日，沪市股指再次大挫300点后，回到3900点附近，苏思通也感觉市场已经到底了，他很快做了一个决定——抄底。“我以为市场已经到达阶段性的底部”，苏思通说，但是没想到，股市会继续下跌，“400亿的盘子，爆仓的结果真的会死人的”。那段时间，这个年轻人跟他的小伙伴们几乎没有在凌晨以前睡觉的机会，好在反应及时，止住跌势。

　火力全开

 

　　7月4日上午十一点多，结束了与券商的会面，下午，肖钢又与25家公募基金董事长和总经理开会座谈，向这些基金掌门人传递乐观的信号：未来有万亿资金可以预期。

 

　　整整一个周六，肖钢都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开会、讨论、思考、决策。距离周一的开市，只有二三十个小时，他和证监会的同事们，必须在这个脾气暴躁的熊市继续低头下滑前，做更多更完善的准备。

 

　　股市已经连跌了三周，政府曾一度释放诸多利好股市的信号，诸如公布养老金入市草案征求意见、表示进一步拓宽券商融资渠道等，但被恐慌气氛包围的股市，对此完全无视，沪指甚至从5000点高位一路跌破4000点。

 

　　“政府出什么牌，市场完全不想理会。你干吗我都是跌。”供职于21家券商之一的某投行部副总经理梁文对本刊记者无奈地说道。根据规定，他是不能买卖股票的，于是买了指数基金，在经历过两次抄底失败后，终于在沪市指数3400点清仓赎回。“能想象我亏得有多么惨烈吗？一碗冷面如果有2两，那么一两大概五六块钱，我也就亏了四五吨冷面吧。”

 

　　股民清仓自救，上市公司也打算避避风头。陆续有公司向证监会提出了停牌申请。结果到7月8日，超过一半的上市公司选择了停牌。7月8日，面对投资者“为何不停牌”的质疑，上市公司世纪鼎利(加入自选股,参加模拟炒股)回答：“暂时找不到真实合理的停牌依据，又处于半年报窗口期不能增持，前期有减持，半年内又不能短线交易……已哭晕在键盘上。”

 

　　市场下跌的势头和速度让从业者看不清楚，也让证监会感到乏力。肖钢领导下的证监会，已经将权责之内能够采取的方法用尽，跌势依然不止。据《财新周刊》报道，7月2日，证监会曾下令清查空头，200人的稽查队伍对准市场“空头”，并要求上交所上报做空股票的“可疑名单”，却最终没有找到与“国家队”对着干、做空的“罪魁祸首”。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股市的复杂性已经超过了证监会的掌控。占据沪深两市半壁江山的央企，归属国资委管理；货币流动性归属央行决定；能够影响场外资金的银行，监管部门是银监会……

 

　　终于到了7月4日，在国务院协调之下，中央各部委开始发力，强势参与救援活动。国资委一位官员接受本刊采访时透露，从国务院开会回来，位于国资委二楼的产权局就牵头出台了一份文件，要求央企带头维稳，不得减持所控股上市公司股票，同时还要适当增持。“产权局出对策以后，因为这个事又急，政策本身也比较温和，简单征求一下比如办公厅或者其他部门的意见，然后就上会讨论，讨论（过后）就发了。”

 

　　据这位官员透露，除了给央企下发文件外，国资委还要求地方国资委也做出相应的承诺，下发相应的内容给管理的上市公司。“我听说某省级国资委在做出不减持，适当增持，推动国企改革三条意见以外，还通知了自己所有的工作人员不得卖出股票。”

 

　　国资委之外，其他部委机构也马力全开。7月8日，保监会决定放宽保险资金投资蓝筹股票监管比例。央行继续为股市提供流动性支持。财政部也承诺不减持所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要求国有金融企业不减持。7月9日，国资委要求各省级国资委每日报送本地区国有企业增持上市公司的股票情况。银监会也公布四项“救市”措施，随后各大型银行纷纷做出不减持承诺。

 

　　其中一些部委机构，为了救市，甚至不惜越界。如要求保险公司增大对股票的投资力度，要求上市公司董事、监事、高管“五选一”增持股票，甚至以行政命令的方式禁止上市公司控股股东、持股5%以上股东和董监高（上市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在六个月内减持股票等等政策指令，已经干预了相关企业的自主经营、投资。

 

　　7月8日，上市公司梅雁吉祥(加入自选股,参加模拟炒股)公告称，公司总经理杨钦欢、副总经理黄增孝及监事丘秀容向公司董事会提出了承诺增持公司股票的计划，其中，监事丘秀容增持300股以上——按公告当天梅雁吉祥3.32元/股的收盘价算，需要不到1000元。

 

　　就在财经部门力撑股市时，公安部也开始行动起来。7月9日，公安部副部长孟庆丰带队赶到了处于风暴中心的富凯大厦，会同证监会排查近期恶意卖空股票与股指的线索。

 

　　危机过后

 

　　从肖钢的办公室往外看，便是中国金融权力最为集中的金融街。虽然交易所在上海、深圳，但影响股市的大佬们，几乎都隐匿在肖钢周围的写字楼里。

 

　　不过150万平方米的金融街，乃是全国金融资源最集中的地方。央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在这里办公，三分之一的全国商业性银行和60%的保险集团把总部设在此处，每天有10万人到1400多家金融机构里上班。

 

　　肖钢几乎是眼见着这块弹丸之地拔地而起的。离开央行后，他执掌中国银行十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证监会东南方1.4千米外的中国银行总部大楼里办公。2013年，他的办公室北移到了富凯大厦，成为中国资本市场的监管者。他曾一度对这个市场充满乐观情绪。据中国人民广播电台报道，6月12日，中国股市攀上顶点的那一天，肖钢在中央党校讲课时还表达了“改革牛”理论成立、市场不差钱等信号。

 

　　那时候，没有人会预料到股灾已经到了交易所的门口，而且破坏性如此巨大。准备不足的结果便是仓促应战。据本刊统计，自6月27日开始至7月10日短短两周时间里，各政府机关、有官方背景的机构共发布信息、政策多达47条，最多时一天不少于12条。

 

　　在这样想尽一切办法、调动一切资源救市的情况下，股民的信心终于恢复。7月9日，A股市场重现千股涨停；7月10日，再见千股涨停，并有62家上市公司公布了复牌计划。7月13日，又是一个周一，366家上市公司复牌，A股市场连续第三个交易日千股涨停。看起来，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了。

 

　　但也有谨慎的观察者表达了新的忧虑。“救市有一个隐患，就是给大家释放一个信号：你就放心去炒，反正有国家托底，跌得厉害会来救。”辞职在家专门从事股票投资的股民刘彦伟说，这会给股民们一种错觉，“这个不会游泳的人会越发往深水区走，而不去考虑自己的泳技到底怎么样，所以这是很大的风险。”

 

　　“赌徒是要给他们教训的”，梁宏也如是认为。

 

　　他们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那些前几日还在股市里哀嚎的“赌徒”们，眼见行情稍稍看涨，便又回来了。配资公司汇众盈利的业务人员胡小姐接受《中国基金报》采访时就透露，“今天行情大幅反转，很多之前强平的客户都重新追加保证金，今天我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我手里一共有5个之前被强平的客户要求追加保证金，另外有2个客户是新开的配资客户，我身边另外一位资金量很大的配资同事情况更夸张，他接触到的客户中，今天有22位之前被强行平仓的客户，要求追加保证金，另外有7个客户要求新开户进行配资。”

 

　　有人感慨，股民的记忆力只有半天——下午盘已经不记得上午盘发生的事情。